毕业之后,拼命凑钱,终于开了家早餐店,每天便在店里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。
他是店里最早的客人,很准时,刚好七点五十,每天如此。
他也总是那身打扮,很像孔乙己。
一如既往的,他穿着那件有些破旧的黑色夹克,衣服上有许多皱褶,袖口几乎被磨破,或许他是个工人。一条蓝色的裤子,裤脚有些许泥浆沾在上面,一双军绿色的胶鞋,沾满黄泥,接口已出现裂痕,她的手上全是老茧,也许由于天气太冷手上已有裂痕,有些还冒着血珠,指甲里有隐约可见的黑泥。大家都不太愿意接近他。他的头发很粗,白发很多,像胡乱生长的杂草一样脏乱不堪。从他的脸上不难看出他是个饱经沧桑的人。
他每次到店里总是会点店里最便宜的食物,他也总是吃得很慢,并且时不时看看窗外,有些时候他也会杯橙汁,在店里坐一天,一直望着窗外,直到小店打烊,他走时会不好意思对我笑笑。他付钱的时候总会紧紧盯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钱,甚至有些时候会出现成堆的角票的,我很好奇,为什么没有钱还来小店吃饭。
今天唯一的不同,他拎着一瓶啤酒,轻轻地,缓慢的,坐到那个他常坐的位置,小店里没有开瓶器,他便拿着一根筷子抵在瓶盖下面,虎口坐支点,轻轻一撬,瓶盖就开了,很熟练。也许是很久没喝酒了,一下子就猛喝了半瓶,似乎很满意,又继续盯着窗外,眼里全是空寂,思念……
客人就这样在小店吃饭。日子很平静。
直到有一天,客人正在吃饭,店门口跑进一个光鲜亮丽的男子,提着一个名牌公文包,坐在客的对面,不一会,男子便对客人发起起来:“你这个老不死的,都让你不要进城给我丢脸,你还来干吗……”客人抿着嘴,紧紧盯着男子眼里满是失望与痛心,不久男子疾步走出店里留下客人沉默,我上前安慰,却得知了一个故事。
男子是在客人在路边捡到的,客人又当爹又当妈,把男子拉扯大供他上大学,男子毕业后很有出息,娶了个有钱人家大小姐,有了钱便忘了爹,男子便嫌客人给他丢脸,不接客人进城,也不回家见客人,客人实在是想男子便偷偷跑到城里找他,却不敢直接见男子,只能坐在小店那个位置下看,而那个位置对着的便是男子的办公室……
客人走后,我突然意识到,他,原来是个父亲。
客人从那天走后,再也未来过,听说是在进城时被车撞了,而男子知道自己是被客人捡的时候,在客人的葬礼嚎啕大哭,痛骂自己。
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,每次都是失去后才后悔,想珍惜……
客人在我的家里,经常会来一些客人,在这众多的客人当中,有一些是受我欢迎的,有一些是不受我欢迎的客人。
我最欢迎的客人是孙阿姨,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好吃的时鲜水果,五花八门的糖果,其它的是妈妈喜欢的洗面奶,化妆品等,还有爸爸爱喝的啤酒。她高兴的时候,会带我去逛超市,让我随便挑选我喜欢的物品。妈妈总是说,不用带这么多的东西来,用不了,很浪费的。孙阿姨说:“没关系,不就一些日常要用的小物品吗。”
我们全家都喜欢孙阿姨,她来的时候,家中就像过节一样。妈妈总要专门跑一趟菜场,买好多好多的新鲜蔬菜,这些菜在平时可都是难得吃到一两次的。爸爸有时还会亲自下厨房为阿姨炒几个拿手的小菜。什么蛋炒螃蟹啊,葱爆鸡腿啊,可都让我大快朵颐。
我喜欢看电视,一写完作业,就要靠在沙发上磨蹭个把时辰。妈妈看见了,总要马上把电视关掉,说:“多看看书,少动电视。”孙阿姨来了,我就可以放心地看电视了,阿姨说:“小孩子看看电视也好,可以增长见识。”妈妈碍于孙阿姨的面子,也就让我“无法无天”了一回。
最不受我欢迎的客人,要数孙三公了,虽然一样是姓孙,可是其中的差别大着呢。他每次来的时候,只会拎一篮鸡蛋什么的,从没给我带过什么好吃好玩的。孙三公一进我家的门槛,就喜欢冲我大喊:“小丽珍,成绩好吗?”然后是一大通“要好好学习”的废话,磨得我耳朵要起茧子。孙三公耳背,说话的声音老大,震得人两耳嗡嗡响,再加上他满嘴的烟臭他可是一个标准的烟鬼,直要把我熏倒,每次他一进门,我就得赶紧想办法开溜。孙三公来我家做客,多半会住上好几天。这几天,我只好搬到客厅去睡,房间里的电视机就给他一人霸占了。客厅里空荡荡的,沙发又窄小,那个滋味真不好受。
这七十多岁的老人可邋遢了,经常好长时间不洗澡,身上发出一股臭味,在我的房间里住了一段时间,把我的枕头、被褥都搞得脏兮兮的,房间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异味。他终于要离开了,我和妈妈刚说了“走好”,回头就得大动干戈地洗被褥、拖地板,忙活上大半天,真是累人。
受欢迎的客人也好,不受欢迎的客人也罢,如果我能预知他的来与不来该多好。